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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3年10月7日 星期一

甜苦人生

繪畫 by chitwan
       
        讓男士為自己下廚煮餐,我總是受寵若驚,患得患失地享受這樣的美意和厚待。可能自己真是很傳統的女性,在父權大過天的家教下成長,男士下廚會令我不安和抱歉。然,職業廚子例外。也許因為這樣,我對入得廚房的男士總會另眼相看。
        那年一起去學做麵包有幾位男士,原來為的是準備移民,想學一技之長,到外國尋出路,當時我看他們學的功夫比我還差勁,若真要以此來搵食,的確危危乎過,那段日子真的有許多專門課程開班:北方包點、廣東點心、腸粉油條煎堆、小炒甚至一席酒菜都有得學,而學員大部分就是抱著速成移民的心態。記得有一位師兄,在一所名校任中文科主任,寫得一手極佳書法,才情俊逸,豈料毅然放棄一切移民到了澳洲,過著麵包店的生活,我一直很為他可惜。這些香港九七之前的故事實在太多了,而對於在我身邊認識的人,尤覺感慨。
        曾有過一餐難忘的晚飯。久別的舊男友,突然相約邀我晚飯,特別的是他挽著一大袋餸菜,還有一束玫瑰來到我家門。就是這樣,他在我小小的廚房裡幹起像大廚似的作業。我只記得他弄的一尾蒸魚做得很標準,其他的菜式都忘了。別以為他是幹飲食行業,他是一所大機構的行政經理。他告訴我:「我下月要移民去了,你不要再搞甚麼藝術了,好好嫁人吧!」許多年之後,他回港來見我,一頭白髮教我差點認不出來。談了兩個小時都是他說話:在美國開的雲吞麵店,每天十幾個鐘對著的就是滾燙燙的鍋爐,包雲吞下麵條,生意好得不得了,整天人龍排在門前,錢是堆著來,賺了大宅名車,孩子上名大學,但卻自覺是個被扭曲得麻木了的人了!再回到香港,想找尋一點從前的生活……了,說:「你要享受生活,做自己喜歡的事。」歸去來兮,心園已蕪,他再消失在人海中。
        問過一些做大廚的朋友,平日他們回家是否仍給家人煮飯餐?答案是甚麼都不煮,吃老婆做的家常飯菜!平淡簡單才是永恆想起我曾喜歡煮的一個湯,朋友們聽了都有點懷疑的。幾枚蕃茄、一隻大苦瓜、一把芫茜、片,喜歡的話加點排骨,素食的加把黃豆,下鍋煲湯約一小時,灑點海鹽調味便成。請不妨試試這甜苦與共的真味。        

2010/04/1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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