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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年4月30日 星期四

郭天朗的七彩陀螺


郭天朗   7      七彩陀螺    (黑/螢光纖維筆)

最近跟一些老師交流,有老師抱怨孩子頑皮,上課不守秩序等等。我想,其實換一個角度,我會自問是個有魅力的老師嗎?我受學生歡迎嗎?如果老師不嘗試站到孩子的角度去觀察和感受,當然也難與孩子分享學習的苦樂,那教學就失敗了。做老師與做演員一樣,首先準備功夫要十足,授課演出要投入、有吸引力,學生可能會不願下課哩。
孩子的藝術教學,更應是”出來的。其實數學、科學也是從“玩”去發展智能;從“玩”去產生創意。多帶引孩子們去玩,學習就事半功倍。去年我在日本有馬縣,見街上售賣許多大小木陀螺,這是我童年時的小玩具,可惜當年是窮得連這點小玩具也沒有。上月我逛美藝材料店,看到有白木製的陀螺,立刻買數十個回來,決定和孩子們玩一張圖畫。
用一只約10厘米直徑的碟子,給孩子們在畫紙上印出許多圓形,中央的一個內面畫出層次分明的圈子,並寫出像標靶的分數,這是留作玩陀螺用的。至於其他的圓形,可自由設計出喜歡的圖案,用螢光色筆增加色彩。接著,孩子可得到一個木陀螺,繼續用螢光色筆在它面上設計圖案。完成後就可以玩了,真的既興奮又熱鬧啊!

郭天朗的每個圓形不同設計很別緻,尤其欣賞當中一個帶眼鏡的笑臉更神氣。他的陀螺急速在紙上旋轉,出現驚喜的幻彩!有孩子回家做了光的七色實驗,這又是我喜出望外的伸延學習哩!

2015/4/30刊於澳門日報

2015年4月21日 星期二

忘旅

前記:
2014年10月的一次稻城亞丁行,巧遇八年前雲南遊的好友。而另一好友又與我們差不多前後日子去川滇,剛看了她的照片,勾起既遠亦近的回憶,可幸風物依然。而重讀當年寫下的文字,又覺心境應比前平靜多矣。是所幸也!姑且貼下,與友分享。

 瀘沽湖畔 腳上鎖了鐵鍊的孩子

降落昆明,春城紫外線炙熱。午餐正等待我們,桌上八式菰菌令人眼界大開,飽餐一頓,味美不勝。然而未曾稍覽昆明,卻即啟程奔赴楚雄,一個我全不認識的城市。
楚雄,黃昏。寬敞的馬路竟是寧靜的,大十字路口天橋下的廣場,卻揚起了輕快的音樂,人們圍攏成一圈圈,踏著簡易的舞步,晚霞照在每張歡愉的臉龐。在河堤柳影漸深之後,舞步仍熱,橫街裡的火鍋攤子,早已擺設酒菜肉湯,一家人還帶上了愛犬,或情侶悠然斟酌,或漢子們舉杯落箸豪興高談……楚雄,這城市沒一點特別,但絕對是平和閒適的好地方。所謂的名城,只是「壓力」的代名詞。
近看大理蒼山,微微的雲煙染上藍鬱,渺渺的洱海遠景平靜。如果這份靜謐是因為有三塔之映照,瞻仰古雅唐風,便能從時光細蝕的石欄,思憶山川改換日月的痕跡。蝴蝶泉淹化蝶,古城畫匠覆寫艷麗的女姿,一一流影在水光天色之中,仿如幻象。
虎跳峽之石,擊打千年長江浪滾,人們說石在變小了。峽岸上下,我們如蟻爬行,哪是源頭?往者何方?在虎跳石騰湧生生世世的咆哮中,點點濺滅。
從麗江的彩虹走向瀘沽湖。長彎短曲遙路,傍著金沙江邊的陡峭滑溜而過,把險象放向極目迷濛的山霧裡,而野杜鵑璀燦粉白,靜若仙子。我在耳畔聆聽不斷的梵唱曲音,山水畫圖皆混沌虛化。當瀘沽湖平蕩在藍天白雲之下,站岸眺望,唯身旁的水草與柳條交錯最動人。摩梭男女的愛情故事濫觴,求愛的舞步便賣成商品。俊俏的面貌掠過篝火星星,力氣血汗隨著起落的船槳沉進澄碧湖水去,傳統的夢已成傳說。
環繞麗江周邊游走,玉龍雪山時隱約時驟現,如神祇。前人對自然造化是心存敬拜,而今人謂要征服。登上扇子陡,身邊往來熙攘行人,海拔4680上的搖滾樂噪音,面對莊嚴冰峰肅穆,自覺人類之庸俗可厭;眼底雲氣飄忽聚散,能不感懷無常?亦或更相信宇宙自有主宰,這剎那間只是短暫一息,化滅之前且多看幾眼!
同樣的感覺,在中甸孤寂的白水台,我暗忖它會否在五年內消失?我們不忍腳踏,白水台地如女神,層疊渾圓玉體,卧含淡碧雨露。可憐乾癟老人,仍在乳石上燃燒香火,煙燻靈台煮鶴焚琴,神將死。
 白水河

 元謀土林

同樣的感覺,在奇岩峭崖密佈的元謀土林,它又會否在十年內被摧殘殆盡?我們踏上崎嶇土林,紅砂積岩沉澱億萬年長化石,讀不完的故事就擱在這兒,稍一觸碰即散為沙末,歷史何其脆弱。
行旅的好處是可以遺棄,積壓心頭的很多煩憂俗事,已掉在一片片的玉米田裡、土豆田裡;而油菜花田則饋我最金黃的送別,蔥綠的水稻將預言美好的豐收,我就帶著這份祝福歸家。最後,寫下納帕海草原的詩篇,便墊在枕下做每夜的甜夢:

走近  犛牛的草原
搖響天籟  帶動
無調的鐘音輕輕如梵咒
綠絨氈子繡上
愛人柔嫩的小黃花
容我  疲憊的身軀躺下
讓白雲撫過我的胸膛
  忘記了一切
    忘記了    自己

俯臥  犛牛的草原
嗅出彼此的距離 
誰也不管 
啃嚙細草雨潤的滋味
數算炎夏落日的步伐
總是遲遲
把影子逐一拉長
在不覺中迷失
便  記起了一切
    記起了    自己


2006/07/30

2015年4月8日 星期三

麥景智的靜物寫生

麥景智    13歲    (油畫棒  紙本)

孩子玩繪畫,樂趣無窮;及至成長,興趣轉移,加諸習畫進階之後,由素描開始,困難磨練往往令一些孩子很快放棄。對於這現象,我一點也不介意,我常說:沒有人必須要學繪畫的,但必須確認自己喜歡的事物,堅持用功,無論打球、跑步游泳、學音樂甚或是科技和閱讀,請給自己做點成績出來!我深信這一切鍛鍊,會強化孩子的意志,不怕艱苦,成就未來的人生。
我也是個刻苦固執的人,只要遇到肯留下來努力的,我會比他們更努力。每次畫課後,我靜靜地細看他們的畫作,未完成的、完成的;有問題的、可改善的;還要計畫下一個作品、下一段路子怎樣走。教畫於我既樂亦苦,為此放棄了自己太多的創作空間。回顧這十多年來身邊的孩子中,能跟隨他們成長的,有好幾個是始終不離不棄,在畫室度過漫長的光陰這是我此生修得的福。
以十三歲的少年來說,麥景智剛完成這張複雜的靜物寫生,很是難得,而他所花的時間不長,是我所有學生之中最勤快的一個!他這兩年多來,由難挨的素描,因怕他氣餒,短暫時間就轉上油粉彩,至近半年來迅速進步!也許他又長大了,觀察力高了,自我要求使他變得更積極。今天我看著這幅作品,心中感觸良多。明天,我應該帶他踏上布上油畫的路子去了。

2015/4/9刊於澳門日報

2015年4月2日 星期四

山之味



        在張家界旅行,所有的熱點路線上,你會驚訝於遊人的洶湧如潮,內地人沒有復活節假期,但亦佔上近半數,最強勢的一群就是韓國人,港澳人只是少數。在索溪峪的主入口處,大清早的進場情況絕不遜於香港迪士尼之熱鬧,而無論天子山、黃龍洞、袁家界、楊家界,乃至十里畫廊與金鞭溪,遊人與轎子往來摩肩接踵,跟香港的銅鑼灣或女人街幾乎無兩,這樣子遊山,任是天下奇雄峻嶺勝景,興緻都怕要先打個折扣了。
在我確信人間無靜土,旅程即將告終,而我亦已腿痠骨痛意志低弱的時候,我們踏上了鷂子寨這個最後的山之旅。鷂子寨早於八十年代初已是旅遊勝地,其後封山以修復自然風貌歷時十餘年,而它周邊的張家界景區,才逐漸開發。最近,鷂子寨再次對外開放,據說,曾經上過去的當地導遊亦寥寥無幾,我有幸隨同一位熱愛行山的領隊,探訪了這個武陵源中核心景區最大的深幽勝地,而由於事先張揚了行程長約四個小時,且越走越高,團中一半人即打了退堂鼓,於是,上山的這一眾乃得以自命精英了。

穿過鷂子寨的門樓,破爛模樣有如剛拍完一場武打片,令人怪異!然而向前進發的路卻是平緩好走,在翠綠濃密的樹林間飽含著早晨微涼的空氣,我們興奮地猛作深呼吸,享受這最豪的天然「氧吧」!隨著逐漸遠離山下的人聲,輕輕的蟲鳴鳥語,便奏起久違了的天籟。本來我疼痛的雙膝在這數天行山旅程中已被折騰不堪了,進鷂子寨時心忖只能走一小段,不能支持便回頭去。這時候,腳下踏踩枯枝落葉,拍和緊緊的步子,遍地蘭草悠然浸沐於溫柔灑落的晨光裡,我仰望要高攀的山林,一股充沛的力量勇氣,朝著隱在蔥綠裡的石階深處,懷滿朝聖的心,接受一次清靈的洗禮。
登臨寨頂,可以環顧這多日來看過的群山,就像古人畫冊連篇展佈,令人肅穆沉思。萬丈峽谷下有淙淙水音吟誦,千仞山壑裡有崖燕穿梭亂舞,俯瞰絕底窮鬱,悸動心弦,令人有一躍而銷魂之衝動!若以此處為人間蒸發之所,該算理想吧。隱秘山岩下,我認識了一位來自天津的畫家,獨看山而不孤,幕天席地默默在此畫了半個月的畫,彼此乃一見如故,便信是山的緣份了。

            鷂子寨,這活的畫圖,但願我能對話能歌頌能記憶,請保有你的寧靜深藏,有一天我必再來。

刊於【澳門日報】29/4/2006

2015年4月1日 星期三

劉詠君的醒獅

劉詠君    9歲    〈設色水墨〉
元宵又過了,春節濃情也應走向平淡之際,突然街外傳來鑼鼓喧天,原來是舞獅出巡,不時更響起斷斷續續的鞭炮聲,孩子們被嚇一跳之餘又嘻嘻哈哈的樂一陣子。我的情緒彷彿回到童年時的過年,如今只在澳門才可以重溫一點點吧。
教孩子畫一幅舞獅,還要用中國毛筆,似乎很是困難,但我想到這只不過是寫書法般的白描,而且,這獅是抽象的,孩子有自由發揮的樂趣。不過,我們可能從來沒看清楚獅頭的樣貌,所以我給他們每人一幅舞獅的相片,不同的色彩、姿態,考驗一下他們的觀察和模仿力了。
當然,我首先解釋舞獅的動作和花式,簡單的北獅和南獅的分別,舞獅與中國功夫的關係等,讓孩子可以了解我們這國粹。我亦示範和分析一下獅頭的各部分繪畫方法,他們有了概念就容易開筆了。完成白描,就可以自由設色。由於是用中國單宣繪寫,著色要輕手迅速,切忌複筆塗抹,這是要特別不斷提示孩子們的重點。
劉詠君的醒獅,繪寫細節都做足,筆觸大膽流暢,用色悅目,最難得的是有舞步的生動感,所以在眾多孩子的獅子中,特別醒目。在完成之後,我教她用珠砂顏色給獅子點睛,真是活龍活現了。

2015/4/2刊於澳門日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