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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3月13日 星期四

黃曉孜的明星演唱會


黃曉孜  8歲    油粉彩


      孩子們來畫室,每次都有個期待,每次不同的題材,總希望有驚喜!所以我全心全意絞盡腦汁去備課,的確是辛勞。不過,當看到孩子們得到預期或更意料之外的表現和成果,我又甘作孺子牛了。
      然而,孩子們一旦沒有了被指定的題材時,他們會喜歡自由創作嗎?記得我小時候最快樂的畫課就是「自由畫」,大底是非常討厭老師指定的圖畫,因為那時候的老師教學極刻板:每課在黑板上以粉筆描了幾筆簡單圖形,就要我們在畫簿上照模,再填上自選的顏色就完了。因此,「自由畫」無疑是很受歡迎的「題目」了。
      曉孜是個聰明可愛的小女孩,她喜歡繪畫大眼睛的美女孩。隨著她逐漸成長,畫的女孩也逐漸成熟漂亮!有一次,畫課完了,我見她仍意猶未盡,趁著要等爸媽來接,我問她要不要再畫一幅畫呢?她笑著點點頭。我給她畫紙,說:你愛畫甚麼都可以。於是她毫不猶疑就繪畫了這幅作品。旁邊的小同學問,這是甚麼?曉孜笑而不答。

      我十分喜歡這幅畫,掛在壁上欣賞了好些日子。我的工作室要結束了,我把它歸還給曉孜。雖然我沒問她畫的是甚麼,知道畫家自有心得。我作為觀眾,用自己的解讀,給它名之曰:「明星演唱會」!

2014/3/13刊於澳門日報

2014年3月10日 星期一

一個結束



紛紛亂世無平波。不問塵埃是非。勤學奮究。如切如磋騁心奇想博學多知毅力求進誠自足。」
這段文字是我在踏入千禧年之際有感於世態而作的自勵句子,以甲骨文書寫。其後這作品被設計成一件裝裱藝術品。2002年,在澳門龍嵩街凱旋門廣場開辦了工作室,就複製這件作品為橫額招牌。本著以上文字之精神,我在這裡奮幹了滿滿的十二年。苦樂參半的文藝創作,我堅持走過了無悔的足跡。今年二月,終於走到覺得要停下來的時候了,雖然還有許多未完的心願,卻也毅然把它劃上句號。春節後的嚴寒雪雨,為我的離別添上淒迷。
每位曾經來訪這工作室的朋友,都會喜歡這座落屋苑小胡同內的舖子。「想不到這兒有那麼清幽的地方啊!」他們都如是說。但好地方不等於開店子會有生意,十二年來,就只有我和胡同尾的一所琴行能撐得住,從來也沒有別的店子能生存;況且,在大財團的唯利目光下,壓根兒沒有出租的意欲。雖然每年以百分之十幾的加租率,我在仍能承受的壓力下,再多幹幾年是未嘗不可。但這一次,撇開租金的問題,我決心退租了,原因是覺得很累。
累,是突如其來的軟弱藉口?從來不肯言倦的我,是心緒上渴望的一種放下。累,也是諸種理由總結出來的。朋友說,搞藝術的人對「感覺」大於一切,不順心時甚麼也救不了!自認是要求完美的「麻煩人」,一點一線都是特別敏感的神經,所思所慮都往心脈亂竄…但我自以為很理智、能調控每件舉措。畢竟,我已不再是衝向澎湃年代的人了。於是,退隱的心芽早已萌長,如何避世已成了我的人生新課題。可是,最難逃離的卻是身邊的孩子們,這份情,教我不能不低頭。
雖或又會說,一個結束是另一個新開始。其實,開始一件事很容易,因為我喜歡、也慣於創作;但要結束一件事就苦惱綿綿,事關牽扯出情絲纏結,積壓如山舊物,被迫臨界於存棄邊緣,最是傷感。回憶自己人生中的兩段結束:其一是離開工作了三十年的工作崗位,那是我熱愛的校園,曾盡心盡力工作的好地方;其二是遷離我住了二十年的房子,那是我交織愛恨創作的心園,而即將搬去澳門是我當時最大的動力。這一次的十二年,短的是時時光匆匆;長的是情意悠悠。不舍還須舍。最後的一天,面對空洞洞的工作室,奇異的清冷,極虛之中感悟滿懷:「本來無一物」的境界原是多好!
舖子外仍留下那貼著的橫額招牌,再讀一次上面的甲骨文,雖然一直都沒有人在意它是甚麼。我沒有在門上留下搬往哪兒的告示或訊息,因為一切隨緣吧。有一天,來摸了門釘的朋友,如果還看到玻璃屏上貼著的「福」字,那是我唯一送給各位的祝願。



2014/3/8
2014/3/14刊於澳門日報

2014年3月5日 星期三

姚明威的松鶴同壽

姚明威  18  松鶴同壽


    學習中國水墨畫,其實與學書法相同,但繪畫有實物形態,題材豐富多變,學習較有趣味。然而要畫得好仍必須靠勤練習,以臨摹為基礎,廣覽前人名家的作品,心讀、眼到、手寫,所以功夫不是一朝一夕。
    教孩子畫中國水墨,是將之作為一門藝術興趣的啟發。兒童是一片白紙,藝術趣味的薰陶,學校教育多是由西洋畫開始,取其自由天真創意;而選擇學習中國畫的,大都啟蒙於父母的喜好。十多年來在身邊能持續不斷學畫的孩子們,我亦體會到不同藝術的浸染,的確是會釀造出孩子們不同的性情。雖然這只是孩子成長期的某階段表現,將來必有另樣的變化或迥異的成就,但我深信中國藝術的優秀傳統,已根植在他們的心坎中。所以,我在中國繪畫的教學上,永遠堅守傳統的技法,以古人為師,一筆一劃,給學生分析解說。雖然這是知難行亦難,但一點一滴,經時間去累積,化成精神上的果子,令人終生受用。
    姚明威開始來習畫時只是個小孩童,個性沈實少言。今年他即將要升讀大學了,我雖依依不捨,但亦覺無限安慰。在這差不多十年的光陰,明威除了默默學畫,我更從他的文章中讀到他對中國文化的感情。這幅「松鶴同壽」,也許是他告別少年時代的一個作品。願他展翅高飛,邁向錦繡前程。祝福!


2014/3/6刊於澳門日報